遥远的清汤－童年记忆系列

最近很是慵懒，如若再不写上几句，只怕这份田地就荒了。

胃口差还偏偏欠吃的，人往往就是这样矛盾。

昨夜梦里突然想到二十多年前，早上总是吃到的清汤来。

卖这早点的都是清一色的年青妹子，早早的就挑了扁担，于街巷一侧按序排开，扁担两端悬的就是做清汤混沌的全部家什，外表上看全是竹制或木制的，一边放着原料，一边的筒子里燃着火，上架一锅，这锅也与竹筒子浑然一体。锅分两半，像现今流行的鸳鸯火锅，到不是功能上的需求，而是时间上的要求，这样可以同时做上两份。小时候总是疑心火会烧着这木筒子，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。

妹子们都站在放原料的筒子边，抽出一个抽屉，里面放了一个白瓷盆，盆里是调好的馅料，盆旁边是皮子，很薄很薄，不是碱面，不会有黄黄的颜色。现在大概是再也买不到这样薄而非碱面的皮子了。妹子各个手上功夫了得，左手拽了皮子，右手上一根竹签，在盆中一挑，往手心一摸，左手一翻一握，一个混沌就包好了。我总是在旁边看得出神，却始终不知这活计究竟是如何完成的。包完十五个就可算是一碗了，投入锅中，只消几分钟的时间，就翻滚上来。

盛盘前，在碗中放入一小匙干虾皮，一点盐，酱油，跟细葱花，把那锅中翻滚的水对着碗里冲上大半晚，然后捞出煮好的混沌投入碗中，就可以开吃了。扁担旁是临时摆放的供人吃饭的小木桌跟长凳头，好像经过多年油烟熏过似的，沉淀着时间的浓色。食客们大都是早起上班的人，匆匆点上一碗，再到隔壁摊上叫根油条、油饼什么的，就着汤汤水水，囫囵个七八分钟，也就填宝肚子，各奔东西了。

要说这混沌也委实不能算是混沌，吃到的几乎全是面皮，她们每天带来的一小盆肉，往往做了一个上午都还有余。不知是谁第一个叫的，反正，那时候自打我知道有这么个东东，我们就只唤做“清汤”，从未改过口，而且乡里乡邻的也都这么叫，如此说来，人家买卖人也不算奸诈，早就告诉你是“清汤”了，你也不用来跟我讨什么肉吃。

我跟我的一个好友，每到暑假就是这桌凳的常客。我喜欢看这些年青的妹子着着花衣，手脚如飞地伺弄着早点，滚滚的水气后是她们一个个鲜活的脸；喜欢听她们之间互相揭短，唧喳着少女情事；也喜欢这热热闹闹的早点摊子上的尘世气，仿佛一切都因为这一碗热腾腾的清汤而沸腾起来。我们会计算吃完一碗“清汤”最短要花去多少时间，往往是烫得味蕾都没有了。奇怪的是，我们从来都没有去判断过究竟这些许个摊子上，到底是谁家的味道好些，现在想来，大抵是每家都没什么分别吧，毕竟是“清汤”，说白了，就是有点酱油的面皮汤啊！

想想那时的人，真的是好满足的，即使是这样的清汤，吃上几年不曾改变，也不觉得就难吃了，现今，山珍海味满眼，竟挑不出个可吃的东西来，实在是惭愧惭愧。